老子故里

老子故里历史真相系列② 从《水经注》看老子故里(2)

作者:钟钰   来源:老子论坛   阅读:833  
内容摘要:二、昔日谷水今何在 谷水、榖水、瀔水都是我国古代小有名气的河流。新中国汉字简化后,“谷”、“榖”、“瀔”三字可以通用,谷水、榖水、瀔水也都写作“谷水”,因此,谷水就成了今版《水经注》中重名最多的河流。仅在淮河水系中,《阴沟水》、《睢水》、《渠》、《颍水》、《淮水》等文章中都有谷水......
二、昔日谷水今何在

   谷水、榖水、瀔水都是我国古代小有名气的河流。新中国汉字简化后,“谷”、“榖”、“瀔”三字可以通用,谷水、榖水、瀔水也都写作“谷水”,因此,谷水就成了今版《水经注》中重名最多的河流。仅在淮河水系中,《阴沟水》、《睢水》、《渠》、《颍水》、《淮水》等文章中都有谷水,全国以谷水为名的河流则更多。这些谷水中,有的已经消失,有的已经易名。但作为老子故里的地标性河流——《阴沟水》篇中的谷水现在在哪里呢?对此,持谯城说的顾宗正先生认为,现在的惠济河就是昔日的谷水;持涡阳说的浙江大学陈桥驿教授认为涡阳的武家河就是昔日的谷水,并著有文章《水经注记载的淮河——兼议谷水就是武家河》予以认定,颇受涡阳人欢迎。究竟谷水是不是惠济河或武家河,查一查历史记载,读一读《水经注》阴沟水篇就知道了。

1.惠济河不是《阴沟水》篇中的古谷水

   惠济河,相传是皇帝的运粮河,沿岸当地传说是宋朝皇帝专门为运送柿饼子挖的。古时候惠济河两岸的柿饼子名闻天下,现在亳州安溜还有很多人喜欢种,一路上随处可见到柿树。翻翻史书记载,清乾隆以前的《鹿邑县志》把惠济河记载为黄河故道,清代王儒行《惠济河辑说》记载为“古汴水”,《中国古代地名大词典》记载为“涡水之河道也,其上游兼有雁水故道,自河南中牟县北,由贾鲁河分支东南流,经开封、陈留、杞县至睢县,纳睢河,东南至鹿邑,纳涡河,又东南历安徽亳县、怀远,入于淮,清乾隆间浚之,赐名惠济,按睢涡二水,古时皆为蒗荡渠支津,源委各别,迨河道变迁,睢流断塞,上游之仅存者,遂与涡河接合为惠济河。”惠济河之前的名字有许多个,如:黄河故道、古汴水、睢水、古汴河故道等,但没有一个是叫做“谷水”的。

   谯城说认为,横(水)即睢(水),睢(水)即涣(水),涣(水)即谷(水),因此,睢水就是谷水。既然睢水是谷水,睢水也是惠济河,那么,惠济河也就是谷水了。但翻一翻《水经注》可以发现,阴沟篇中的谷水和睢水是同时期并存的两个河流,二者发源地不同:“睢水出陈留县西,蒗荡渠,东北流”;“谷水首受涣水于襄邑县东,东迳承匡城东”。谷水和涣水也是同时期并存的两个河流,《水经注》卷三十淮水篇载:“淮水又东,迳夏丘县(今安徽泗县)南,又东,涣水入焉。水首受蒗荡渠于开封县……涣水又东南流,迳雍丘县(杞县)故城南,又东迳承匡城,又东迳襄邑县故城南……涣水又东南迳巳吾县故城南,又东迳鄫城北……涣水又东南迳鄢城(故城在今河南柘城县北)北,新城南,又东南,左合明沟……又迳亳城北……涣水东迳榖熟城南……又东迳杨亭北……涣水又东迳沛郡之建平县故城南……又东迳酂县故城南……涣水又东南迳费亭南……涣水又东迳铚县故城南……又东迳蕲县故城南……涣水又东迳榖阳县……涣水又东迳榖阳戍南,又东南迳榖阳故城东北,右与解水会……又迳虹城南,洨水注之……(洨水)与涣水乱流而入于淮”。对比谷水与涣水的流程可知,谷水首受涣水于襄邑县(今河南睢县西一里)东,谷水、涣水在襄邑县以上应是同一条河流,统称涣水;至襄邑县东,枝分二水。此后,二者并行东南流,谷水流经承匡城东、已吾县故城西,而涣水在与谷水分流前已“东迳承匡城”,然后“又东迳襄邑县故城南”,在襄邑县东南分流出谷水后(严格说来,谷水就发源于这里),“又东南迳巳吾县故城南,又东迳鄫城北……涣水又东南迳鄢城(故城在今河南柘城县北)北”。在柘城境内,谷水、涣水在流向上又发生大的变化,谷水经柘城故县东向东南流入苦县故城,而涣水经鄢城(柘城北)又东南然后东折“迳亳城北、榖熟城南”,最后在安徽泗县注入淮河。对照国内权威出版社出版的各类地图,就会发现惠济河的流程流向既与古谷水不同,也与古涣水不同,惠济河既不是古谷水,也不是古涣水。郦道元时期的谷水、涣水已不见踪迹。清末赵尔巽《清史稿》志三十七《地理九》中对河南归德府(今商丘)柘城县的记载,也明确说明谷水不是惠济河。原文这样写道:

   柘城简。府西南九十里。城东北隅:廓山。河水故道二。西北:惠济河自睢入,迳心闷寺,水经注“睢水历县北”者,旧纳涡支津。北:张弓河自宁陵入,迳牛斗城,会于东南砖桥,东南入鹿邑。又东刘家河,古谷水,即涣水,水经注“迳郐城北”者;又古泓水,县西,并堙。八桥一镇。县驿一。

   可以看出,在清代,柘城西部是惠济河,东边是刘家河。古谷水与古涣水因长期的黄河泛滥,已经迷失故道,仅存一个刘家河,当地人已经分辨不出究竟是谷水还是涣水了,因而既把它当做是谷水,也把它当做是涣水。虽然这个刘家河清代时也与古泓水“并堙”,但最起码证明了惠济河与与古谷水并非同一个河流。《水经注》中谷水“东迳柘县故县东”(秦置柘县,西晋省柘县),乾隆《归德府志·水利略一》也言“刘家河在柘城东北四十里”,而惠济河流经今柘城县城西南十里之外,两条河流的流程并不相同,也说明二者不可能是同一条河流。顾宗正先生所谓的清乾隆年间鹿邑县知县许炎将古谷水改名惠济河的说法完全是主观臆说。惠济河流程很长,跨越几个府县,一个小小的知县怎能为其改名。查历届《柘城县志》,也均没有将谷水改成惠济河的有关记载。鹿邑知县许炎重撰《鹿邑县志》(以下简称《许志》)记载,明嘉靖21年,河决野鸡岗,遂南徙至鹿邑,行贾家滩北。根据《许志》、光绪《鹿邑县志》和有关史料综合判断,惠济河应是唐宋以后黄河由开封野鸡岗数次决口而逐渐冲刷出的一条新河(这样的情况很多,如北宋景祐元年〈1034〉,“河决澶州横陇埽”,加上后来的决口,黄河在澶州横陇埽〈今河南濮阳东〉就逐渐冲出一条新河),也有可能是黄河决口冲刷睢水而形成的。《中国古代地名大词典》云,由于睢流断塞,睢涡二水接合后,疏浚为惠济河。惠济河之名乃是乾隆皇帝赐予的,并非哪个县令为了某一不可告人的目的而改之。从入河口来看,北宋《太平寰宇记》卷十二“谯县”条下记载:“涡水在县西三十八里,从真源县东来”,说明谯县故城以西38里之内都是宋初谯县所辖范围,今惠济河注入涡河的两河口距谯县故城不足28华里,北宋初期亦在谯县辖境。而古谷水是在老子庙以西的苦县,也就是在真源县境内注入涡水的。两者的入河口就不一样,不可能是同一条河流。谯城说先假定“惠济河就是古谷水”,然后以“两河口”为原点,以当代涡河(并非北魏时期的涡水)为横坐标,以惠济河为纵坐标,渔经猎史,按图索骥,闭门造车,发现有些榫子还基本能接得上,发现惠济河与古谷水流经的县市大致一样,随即就宣布“惠济河就是古谷水”。这样的考证未免太心急和草率了吧。



2.武家河不是《阴沟水》篇中的古谷水

   涡阳说认为涡阳的武家河就是阴沟水篇中的古谷水,并拿出陈桥驿教授的《水经注记载的淮河——兼议谷水就是武家河》作依据。仔细拜读陈教授的文章及其赴涡阳考察的经过,才发现陈教授是被涡阳提供的假老子故里史料所“蒙蔽”,根据某些所谓“文献记载的老子故迹”,在以“涡阳是老子故里”为真命题的前提下得出的结论。陈教授当时以70多岁的高龄受邀到涡阳考察,涡阳方面安排他考察了鹿邑和淮北相山,在鹿邑和淮北方面均不知情的情况下,就匆忙得出了结论。其实,古代天静宫与淮北的相邑、相山没有任何关系,淮北相邑、相山也与老子出生地没有任何关系(这个问题下面还要论述到),但涡阳方面却要误导陈教授到淮北寻找老子出生地的依据,这明显就是缘木求鱼之举。

   看看《水经注》对谷水及谷水入涡后流程的记载:

   谷水首受涣水于襄邑县(今河南睢县西一里)东,东迳承匡城东(今睢县县城西南)……谷水又东南迳已吾县故城西(今河南宁陵县西南40里)……谷水又东迳柘县(今柘城县)故县东……谷水又东迳苦县故城中……谷水又东迳赖乡城南……谷水自此东入濄水……濄水又曲东,迳相县故城南……濄水又东,迳谯县故城(今亳州城)北。

   可以看出,古谷水先后经过睢县、宁陵、柘城、苦县(今鹿邑),在鹿邑境内,也即是在谯县故城之西就已经注入涡河。历史上河道变迁本属正常现象,但无论怎么变,这个可以见证老子出生地的古谷水,绝不可能向东跨过惠济河、小洪河等涡河支流跑到涡阳的武家河那里再注入涡河。从春秋至清末,无论正史还是野史,均未见下城父(今涡阳县城)一带有谷水注入涡水的记载。明崇祯年间安徽寿州人士方震孺抄袭薛道衡《隋·老子碑记》所撰的《天静宫重修碑》虽言天静宫“对苦相之两城,绕涡谷之二水”,并不能证明天静宫在明代或明代以前就有谷水绕过,也不能证明武家河就是古谷水,因为明代以前的任何史料都没有记载天静宫周边10里以内除下城父外还有其他城池,更没有记载天静宫周边有苦城和相城。谷水、苦城和相城均在谯县故城以西。薛道衡所言“对苦相之两城,绕涡谷之二水”的老子庙还“东连谯国”,在谯县故城的西部,方震孺移花接木用到谯县故城东南120里外的天静宫显然是“牛头”不对 “马嘴”。陈桥驿教授“通过自然地理(河流流向、河床、河谷阶地等)和人文地理(《水经注》和其他文献记载的老子故迹),得出了《水经注》谷水就是涡阳以北注入涡水的支流武家河的结论”(见陈桥驿《水经注记载的淮河——兼议谷水就是武家河》)显然也是错误的。从逻辑上来说,这一“结论”和其所持的“根据”并没有直接的因果关系,中间缺少“论证”,是个不完整的推理。史料记载谷水已经湮绝,其“河床、河谷阶地”等特征自然随之消失,陈教授怎么能够知道今武家河的“河床、河谷阶地”与古谷水的“河床、河谷阶地”相同呢?陈教授认为古谷水“肯定不会完全湮废”,但又未说今武家河的“河床、河谷阶地”与流经睢县、宁陵、柘城的哪一条河流的“河床、河谷阶地”相同,甚至根本就未到这些地方调查。《水经注》中“谷水首受涣水于襄邑县东”,而武家河则发源于河南商丘县城北山丘,两个河流的上游东西相距130多华里,无论是发源地、流经的县市,还是注入涡河的入河口,都与当年的谷水完全不同,二者显然不可能是同一条河流。涡阳的历史沿革已经证明涡阳不是汉苦县,天静宫也不是老子出生地,而是北宋神仙家假造的“李母感星之所”(这个问题下文还要详细论述),“《水经注》和其他文献记载的老子故迹”显然不能当作涡阳的史料来参考。陈教授把“《水经注》和其他文献记载的老子故迹”用作武家河的史料,实际上就是已经承认涡阳是老子故里了,是以“涡阳是老子故里”为前提得出的“谷水就是武家河”的错误结论。对于陈桥驿教授这种有意无意间指鹿为马的举动,不少有正义感的学者嗤之以鼻,郑州大学陈隆文等学者甚至给予了反驳,明确撰文指出“武家河不是古谷水”。天静宫紧邻武家河(距离涡河则相对较远),而阴沟篇中古谷水的岸边并没有任何庙宇。《水经注》云:“谷水又东迳赖乡城南,其城实中,东北隅有台偏高,俗以是台在谷水北,其城又谓之谷阳台,非也,谷水自此东入涡水。”郦道元告诉我们:赖乡城东北隅有个高台,当地民众以为该台位于谷水之北,于是就把赖乡城称为“谷阳台”。但郦道元接着就对此给予了明确否定,理由是谷水在赖乡城南已“东入涡水”,这个高台位于赖乡城东北隅,其南部已经没有谷水,称其为“谷阳台”自然就不准确了。《水经注》中老子庙应位于这个高台之东,涡水在赖乡城南接纳谷水后才“北迳老子庙东”,说明老子庙位于谷水入涡处的下游,其南部当然也没有谷水,因此,严格说来,老子庙并非位于谷水之阳,但天静宫却处于雉水入涡处的上游。对比老子庙与古谷水、天静宫与武家河的相对位置,可以断定,天静宫也不是老子庙,武家河也不是古谷水。由天静宫现存最早碑刻、元代张起岩所撰《亳州天静宫兴造碑》“宫在城父之福宁镇东南……下临雉水”的记载可知武家河古称雉水。如果武家河就是古谷水的话,汉人状元、政治家、史学家、文学家出身的张起岩不会不知更不会隐瞒原名称其“下临雉水”的,天静宫所在的乡镇也会象今鹿邑太清宫镇一样称为“谷阳镇”而不是“福宁镇”(今涡阳县张老家乡)的。退一万步说,即使以武家河为坐标寻找老子故里,其位置也应在今涡阳县闸北镇政府驻地一带,绝不应跑到郑店村一带,但闸北镇政府一带却什么也没有。查有关史书记载,武家河又名小河子,元代称雉水,清代称雉河,因两岸芦苇丛生,雉鸡(野鸡)繁殖而得名。清末捻军起义被镇压后,为防止捻军死灰复燃,清政府在其根据地雉河集新设了涡阳县,雉河集随之易名为涡阳。因那里素为淮北用兵之要冲(自古用武之地曰武),雉河也同时被易名为武家河。北宋时期,武家河上游可能与今商丘市虞城县榖熟(即今谷熟)镇西南的榖水相通。追根求源,武家河最理想的结果也只能挂靠为“榖水”,但与阴沟水篇中经过柘县、苦县,在谯县西部就已注入涡水的谷水是完全不同的两条河流。盖陈桥驿教授因混淆了“谷水”与“榖水”的概念,才大胆得出“谷水就是武家河”的错误结论的。



3.《阴沟水》篇中的古谷水在清代已经堙绝

   既然惠济河、武家河都不是古谷水,那么2000多年前的古谷水现在哪里去了呢?纵观有关史料,可以发现,除北魏《水经注》、《隋·老子碑记》记载有这条谷水外,其后唐代全国地理总志《元和郡县图志》,北宋三部地理总志《太平寰宇记》、《舆地广记》、《元丰九域志》均没有这条谷水的记载,说明其在唐宋时期就已开始萎缩或自涸断流了。到明末清初,顾祖禹《读史方舆纪要·卷五十》“宁陵县”条下记载:“始基城在县南。……策大破乞活陈川于水南,……按:水,一名谷水。《水经注》,汴水又东,谷水入焉,又东南经己吾城者也。今涸。”说明谷水的上游、宁陵县南的谷水在明末清初就已经干涸。到清代,《清史稿》“柘城”条下记载,柘城境内的古谷水与古泓水“并堙”。清顺治年间,陈王猷重撰《鹿邑县志》(以下简称《陈志》)云:谷水旧经城中,今塞;康熙年间,吕士鵕重撰《鹿邑县志》(简称《吕志》,北京图书馆、北大图书馆、中国科学院图书馆均有收藏)记载:谷水“今淤塞已久,故道尚可见也。”但60年后,许炎重撰《鹿邑县志》时,谷水故道就已经消失了。从以上史料可以看出,宁陵县南的古谷水在明末清初“今涸”,柘城段的古谷水在清代“并堙”,鹿邑段的古谷水在清初“淤塞已久,故道尚可见也”、在乾隆年间故道消失。这些志书相互印证,说明谷水宁陵县以下河段在康熙乾隆年间就已湮绝。

   经考证,今鹿邑太清宫镇之南的赖乡沟就是幸存的一段谷水支津。赖乡沟发源于隐山之侧,清代称濑乡河、濑水沟、濑水(见光绪《鹿邑县志》)。崔玄山《濑乡记》云:“濑乡在县东南十二里,于苦县界相县故城西五里各水分流入灵溪也。东入涡水,相县在濑乡东是也”。崔玄山生卒年月不详,其《濑乡记》记载了北魏最后一位皇帝孝武帝于太昌元年(532)重修亳州老君庙的情况,该书又被宋代目录家尤袤称为《魏濑乡记》,故崔玄山应是北魏末期或东魏人。郦道元于公元527年被叛军杀害,7年后北魏灭亡、29年后东魏灭亡,二人生活的年代相差不远,因此,崔玄山看到的相县故城之西的“各水”可能就是郦道元笔下的谷水。“各”、“谷”两字形似,《濑乡记》在流传过程中可能被人抄错了。崔玄山告诉我们,这个谷水在赖乡境内还枝分两支,一支分流到灵溪池,一支东入涡水。北宋乐史《太平寰宇记》(光绪八年金陵书局底本)卷十二“真源县”条下也记载:“濑水。在县东南十二里,于苦县界相县故城西南五里各水分流,入灵溪池,东入涡水。”对比乐史和崔玄山的两段记载可知,《太平寰宇记》对“濑水”的记载,很可能来源于《濑乡记》,唯一不同的是“赖乡”变成了“濑水”。《濑乡记》原文现今已经失传,仅在其他史书中散见其片言。《濑乡记》原文中苦县东南十二里究竟是“赖乡”还是“濑水”已无从考证。但老子出生地在北宋时期出现了一个前人没有提到的“濑水”却是不争的事实。此后,宋元之际马端临《文献通考·卷三百二十·舆地考六》也言卫真县有濑水;元代王恽(1227~1304)撰《亳州太清宫上梁文》云“太上混元上德皇帝,潜辉柱史,肇迹濑阳”,也把老子出生地称为濑水之阳而不再称为涡水之阳了。这个濑水在位置上与谷水一致,都在苦县的东南,可能系谷水自涸断流后,分流入灵溪的一段谷水随地易名而来。进入清代,《大清一统志》卷一百四九“古谷水”条下引《寰宇记》云:“谷水于苦县界相县故城西南五里分流,入灵溪池,东入涡水”,已把古人抄错的“谷”字纠正过来。2007年中华书局出版的《太平寰宇记》也把“各”字改成了“谷”字。《太平寰宇记》“柘城”和“宁陵”条下均没有谷水和濑水的记载,说明北宋初期谷水上游可能确已自涸断流,“濑水”仅是真源境内的一条小河。综上可以得出这一结论:宋、元时期太清宫之南的濑水就是经过柘城、苦县故城的古谷水的一条分支,由于时代变迁和水土流失,现今仅剩与灵溪故地相连的一段坡沟,水道也与原来不完全一致,故称濑乡沟。

   谷水的这一变迁与黄河的变迁也完全吻合。文献记载,历史上黄河以“善淤、善决、善徙”著称。从春秋时代的周定王五年到解放前约2500年间,黄河下游决口泛滥达1593次,平均三年两次决口,重要的改道26次。东汉王景治河后,河道趋于顺直。之后到唐中期的约700年中,黄河的情况不甚频繁,其间很少有决溢发生,也无大的改流。因此,魏、晋、南北朝各史多不志河渠,《隋书·地理志》也没有黄河经行的记载。自唐中期以后,黄河泛滥日益严重,多次决口。宋金元对峙时期,统治阶级为了取得战场上的胜利,常常人为决口,以水代兵,又加剧了黄河水患(据不完全统计,在辽宋金时期的370余年间,黄河决口泛滥或改道有记载的就达210余次)。明、清两代愈演愈烈,为了保护京畿地区,统治阶级加固北岸堤防,黄河南岸成了天然的泄洪区。从河道分布上来看,今淮河流域的许多河流在古代均与黄河有着直接或间接的联系。如涡水源于沙水、谷水源于涣水,而沙水、涣水皆出自蒗荡渠,蒗荡渠在今开封西北分济水南流,济水则源于黄河,因此,黄河泛滥必然直接影响到这些河流。黄河泛滥淤塞了河流,填平了湖泊,破坏了黄淮平原上原有的水系面貌,不少河流因此改变了入河口(如淮河原来流入黄海,由于黄河夺淮入海,淮河被迫经京杭大运河、长江注入东海;皖北的北淝水在《水经注》中于龙亢县东南注入涡水,但现在其入河口已东移100多华里,在蚌埠以东独流入淮。南宋文学家方岳〈1199~1262〉《秋崖小稿》卷四五《吴天球墓志铭》记载:端平元年〈1234〉,“国家失汴,至是百有余年……中原沦胥久,河失故道,运漕绝”。说明元代以前中原地带的河流改道或湮废已是非常普遍的现象),谷水湮绝、涡水改道这样的事情当然也难以避免。同时,鹿邑县所在的周口市又系全国唯一一个没有山川的地级市,境内一马平川,河流的可塑性较大;全县境处洼下,诸川小溢,即成洪波。《元史·卷五九》云“此邑(指鹿邑)数有水患,历代民不宁居”。光绪《鹿邑县志》也云:“上而睢、柘、太康诸邑皆高原旷夷……而境内河渠通下流泻水者,又率多淤阏不能达”。因此,唐宋以后,鹿邑境内河流被迫改道乃至堙绝者不计其数。而老子故里的地标性河流谷水就是从唐朝开始逐渐萎缩断流,直至清代才最终堙绝的。对此记载,持涡阳说、谯城说的同志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相信。陈桥驿认为,涣水是谷水的支流,“谷水是一条流程相当长的涡水支流……肯定不会完全湮废,被其他河流袭夺的可能性不大。”事实上,“谷水首受涣水于襄邑县东”,说明谷水发源于襄邑县东,系从涣水分流而来,只能算是涣水的一个支津;谷水入涡处在亳州以西,不是在亳州以东,这样算来,谷水的长度就比陈教授设想的短了一半,根本不能说是“一条流程相当长的涡水支流”,并不排除完全湮废的可能。谷水在苦县赖乡注入涡水,苦县是谷水的下游,河道应该最宽,但谷水流经小小的苦县故城时,“水泛则四周隍堑,耗则孤津独逝”,仅有一个护城河宽,被黄河等河流“袭夺的可能性”极大。下游尚且如此,整个河流就可想而知了。以谷水这样的宽度,经过1000多年的黄河泛滥填塞,期间又未经人工疏浚,到清代完全湮绝也在情理之中。尤其是元代以后惠济河不断疏浚,成为涡水的最大支流,涡水以北原谷水流域的地表水均可顺利泄入惠济河,因而又加速了谷水的湮绝。历史上,鹿邑县湮绝的也不是仅有古谷水,太清宫太极殿西南的灵溪池现仅存一片洼地,太极殿东边的九井湮绝了八口,隐山之侧的陈抟炼丹处已踪迹全无,武平城之北曹操操练水军的古玄武湖(今鹿邑县玄武镇即由此得名)也早已湮绝。1957年文物普查时,在玄武、邱集交界一带发现有石箭头、铜箭头,当地群众掏井时曾挖出船桅杆、莲籽,说明那里当年确有湖泊,史书所载的玄武湖真实可靠。而全国各地完全湮废的河流也很多。比如,我国古代巨流之一,与长江、淮河、黄河并称为“四渎”的济水,绝大部分成了历史的陈迹;古代淮河的最大支流泗水,在今江苏境内早已不复存在;徐州之南的谷水,自隋以后就已堙绝;阴沟水篇中“北迳谯城西,而北注涡”的沙水枝分早已堙绝;谯城区城父镇之南的乾溪、父水(一说欠水,一说殳水),遗迹也所剩无几;开封市杞县圉镇的谷水早已堙绝;老子故里古谷水的源头涣水现在也仅存下游的浍河了,其上游杞县、睢县、柘城、宁陵等河段也早已堙绝。古谷水源头尚且不保,其下游仅存一段濑水支津又何足怪哉。但现今某些地方为了局部利益,非要找出一个古谷水来。于是,就出现了惠济河是古谷水、武家河也是古谷水的奇谈怪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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